天文学家罗伯特·柯什纳(Robert Kirshner)研究的是有关宇宙的一些最重大课题:恒星爆炸时会发生什么?宇宙是否仍在膨胀?
最近他的研究清单上增加了一个新的疑问:中国是否正在悄悄建造世界上最大的望远镜?他想知道答案,因为他在美国领导着一个与之竞争的望远镜项目。
有线索指向中国的望远镜项目。今年1月,国有企业中科院南京天文仪器有限公司(Nanjing Astronomical Instruments)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该公司中标了一个价值2,200万美元的项目,为一台48英尺的望远镜建造穹顶。根据4月份的一篇社交媒体帖子,一些参观某科研机构的学生提到,研究人员向他们展示了这种望远镜的镜面排列。一位中国顶尖天文学家曾对官媒表示,他希望在退休前完成这台望远镜。
然而,中国官员尚未直接承认这个天文台项目的存在,该项目将对美国的技术领先地位构成威胁,并可能为中国带来军事优势。
身为哈佛大学(Harvard)名誉教授的柯什纳说:“按理说,他们应该会大张旗鼓地宣传一下。”
那位中国顶尖天文学家和他所在的研究所没有回复本文记者的置评请求。这家研究所是一个国家级研究机构,似乎负责这个望远镜项目。
如果中国正在建造这台大型望远镜,那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负责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 简称NASA)管理天文台以及哈勃(Hubble)和詹姆斯·韦伯(James Webb)太空望远镜的非营利组织负责人马特·芒廷(Matt Mountain)问道。
芒廷有两种假设。首先,天文学的进步对科学和军事都有益,正如天体物理学家奈尔·德葛拉司·泰森(Neil deGrasse Tyson)在他的著作《战争帮凶》(Accessory to War)中强调的那样。巨型望远镜不仅可以观测恒星和行星,还可以观测军事卫星。
第二种假设是:中国政府正在投资于天文学,以激励孩子们投身科学领域,从而在几十年后超越美国。
芒廷说:“天文学是通往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入门级学科。”
在现代天文学领域,美国研究机构的配置堪称纽约洋基队(New York Yankees)。根据柯什纳的统计,过去半个世纪里,23位专注于天体物理学的诺贝尔奖得主中,有18位在美国工作。
虽然像詹姆斯·韦伯这样的太空望远镜在如今更受关注,但地面望远镜依然重要。它们更易于维护,尺寸也大得多,能抵消光污染和大气扭曲等不利因素的影响。
柯什纳说,更大的望远镜意味着更清晰的图像,从而更容易确定遥远物体之间的距离。天文学家随后可以发现更多在“金发姑娘”温度带内(这个温度区域可能支持生命的存在)围绕恒星运行的行星。
哈勃和韦伯太空望远镜的镜面直径分别约为8英尺和21英尺。目前地球上最大的四台望远镜直径都在33英尺左右,一台在西班牙,三台在美国。
如果中国很快建成一台48英尺的望远镜,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望远镜,除非一个被推迟的、位于智利的128英尺欧洲望远镜项目先于其完工。
柯什纳的30米望远镜小组是一个由美国、加拿大、印度和日本机构参与的国际项目,提议在夏威夷大岛上建造一台98英尺(约合30米)的望远镜。该项目不会制造一面巨大的镜子,因为那样做将需要面临山区运输难题和建造一个不切实际的巨大熔炉,他们的做法是使用492块六边形镜片来拼装,每块宽4.7英尺。
芒廷说,这些巨型望远镜的造价约为10亿至20亿美元,且成本随尺寸增加而上升。建造这些望远镜也需要花费数年时间。
柯什纳目前是借助政治角度而非科学智慧来推进事情,他意识到如果他能证明中国也在建造一台大型望远镜,将有助于说服华盛顿为大型望远镜项目提供资金。
柯什纳最好的消息来源是讲中文的同行,他们非正式地证实了在中国西南部的青藏高原上有一个望远镜场址正在开发中。芒廷说,智利天文学家告诉他,中国也在智利考察,以决定是否建立一个南半球天文台。
在掌握这些信息后,柯什纳与美国国会工作人员和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官员们进行了会面。
他在5月份遇到了障碍,当时美国总统特朗普(Trump)向国会提议,将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年度预算从90亿美元削减至40亿美元。特朗普的科技顾问那时表示,一些领域的科学进步已经停滞,更多的联邦资金未必意味着能带来更大的科学影响力。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在预算申请中提议只推进巨型麦哲伦望远镜(Giant Magellan Telescope)项目,该项目由一个总部位于加州的财团支持。麦哲伦望远镜宽83英尺,将比中国的望远镜大,但比柯什纳提议的望远镜小。与欧洲的望远镜一样,这个天文台也将设在智利。
麦哲伦望远镜的选址将使中国拥有北半球最大的望远镜。地球的曲率意味着每个半球提供的视野是不同的。
柯什纳在7月中旬得到了喘息之机。当时,一个参议院支出委员会建议对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预算削减幅度降到最低,并表示支持麦哲伦项目和柯什纳的30米望远镜项目。
柯什纳呼吁国会支持他所说的“对中国行动的有力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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